社会科学系统论与自然辩证法具有同一性

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生 王冬阳

社会科学系统论和自然辩证法在解释世界、改变世界方面有着同一性的基础原理。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间的有益互动，使得信息、物质和能量能够在不同的研究领域之间自由流动与彼此贯通。

社会科学系统的整体性：自然辩证的有机统一

系统是个体的更高的“原生质”，相应地，社会科学系统的规律性对其组成部分来说起着根本标准的作用。社会科学系统发展为整体性的过程，即社会科学作为一种同质的科学整体性和系统的形成过程，如马克思所说，是“使社会的一切要素从属于自己，或者把自己还缺乏的器官从社会中创造出来”。从系统论来看，社会科学的形成与社会运动形式的形成相似，其特征在于，自然物质仿佛是“作为一种基础”而成为“高级质的体现者”的。

具体地说，社会科学系统内部在整体性上是自然辩证的有机统一。在社会科学系统中，各个要素或各组成部分都存在着构成整体的特性和内在规律，它们在自然辩证法的框架内展现出一种有机的统一。在分形现象中，一个部分被放大后可以展现出整体的性质，成为一个新的整体；而在生物体的“穴位群”中，“分形”则表现为功能上的微缩和嵌套结构，是整体在不同向度上的反映。因此，自然辩证法揭示了客观世界从自然界到人类社会，任何事物都是由各种要素以一定方式构成的统一整体。

社会科学系统整体的有机性还表现在与外部系统的联系上。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恩格斯深入探讨了自然的辩证发展轨迹，并揭示了自然科学逐渐表现为“关于过程、关于这些事物的发生和发展以及关于联系——把这些自然过程结合为一个大的整体——的科学”。与自然科学一样，社会科学系统整体的有机性，反映了它与外部环境、其他学科系统及其内部各要素之间的紧密、多层次的联系和互动。马克思曾多次称社会为有机的系统，社会有机体与周围的环境进行有序的能量交换。由此可见，自然辩证法对自然界生物进化的唯物主义理解和对社会历史的唯物主义认识，是对现实的系统认识的出发点。

社会科学系统的结构性：自然辩证的“实在连续统”

在社会科学系统中，实在连续统可以被理解为一个由各种要素、层次和关系组成的连续、统一的体系。在自然辩证法中，达到对普遍相互作用的社会科学系统的结构性认识，没有“纯粹的”现象，也不存在个别规律的“纯粹的”作用，更没有个别系统的“纯粹的”存在。可见，实在连续统蕴含着现象的自然辩证法和普遍联系，以及宏观系统和微观系统的特殊规律性、相互作用的因素。

马克思、恩格斯发现，在研究具体现象的特点时，不能把研究对象“一锅端”，而必须分“层次”、按不同水平和不同范围来研究。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写道：“不同层次的各分立部分（以太原子、化学原子、物体、天体）是不同的关节点，这些关节点决定了一般物质的不同的质的存在方式———直到失重和排斥。”事实上，每个社会科学现象不仅是进化等级特定阶段的一种现象，其中每一层次都不能脱离它先前的系统而存在，实在连续统成为了连接社会科学基础和其深层系统的“关节点”。自然辩证法揭示了社会科学系统间的动态相互关系和相互依赖性，呈现了变化和发展的普遍性原则。

社会科学系统透过实在连续统的框架，去探索和阐明社会现象的多样性与复杂性，这其中涉及个体、群体、结构和过程的多层次、多维度的分析与理解。就其实质来说，社会科学系统论还是一种特定的认识论方法，这种方法建筑在这样的假定上：下一级的系统体现为某种“固定的条件”。社会科学系统除了“横向”的实物-系统测度，还包含着诸如阶级、政治、民族、文化、职业、性别和年龄等“纵向”的子系统测度。由此可见，社会科学系统的结构性展现了一种由自然辩证法所揭示的复杂且多层次的实在连续统，为揭示和理解人类文明中多层次、多维度的社会和自然现象间的相互联系与依赖性提供了一种综合性的视角。

社会科学系统的历史继承性：自然辩证的生命累积

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指出：“在历史的发展中，偶然性发挥着作用，而在辩证的思维中就像在胚胎的发展中一样，这种偶然性融合在必然性中。”社会科学系统所“固有的”性质不仅联系于它们在一定的具体历史社会系统中的作用地位和功能，还与自然辩证法中强调的生命累积的原则息息相关。自然辩证法的生命累积“一目了然地显现在各个生命阶段上”，也就是说，全部无休止的“分子变化”，揭示了“社会机体”交替前进的自然历史过程的机制，描述了系统的超个体发展的形式。

马克思、恩格斯把历史继承性看成社会的自然历史过程的一个主要特点。在知识中再现社会科学系统的全部梯级，一个极为重要的方面就在于认识自然辩证法的生命更迭。社会科学系统揭示了社会系统的生命在与个体存在的比较中呈现出的连续性特征，因而它孕育着无尽的前进潜力。它不会因个别系统的代谢而停止，而是通过一种特殊的、纯粹的社会科学再生产机制，作为一个自我再生产和自我更新的系统而发展。

总之，把社会科学看作系统的概念是马克思、恩格斯认识自然历史的关键性概念。自然辩证法将社会科学历史表述为向前发展的过程、系统相互更替的梯级，而且这种梯级并不只是纯编年的，而是现实的和系统的。可以说，社会科学系统通过揭示社会生命的连续性和个体存在之间的差异，以及社会系统如何通过特殊的社会再生产机制自我再生产和自我更新，表现了自然辩证法中生命累积的历史继承性，从而为理解物质、社会和精神的历史累积和进步提供了深刻的洞察。